清任冷笑:“我派你去,只是当个信鸽子。有什么话,他在信里告诉我就是,我自有定夺。他要向你说明个什么?”
信使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主上恕罪。”
清任道:“你见我之前,先去见了庆首辅,对吧?”
信使听得浑身直冒冷汗,“主上恕罪,主上恕臣不告之罪……”
“你讲。”
“大巫说,兹事体大。扶摇草是一种冰族上古相传的一种仙草,极为稀罕。当年,缙云帝在天阙山梦华峰中觅得一株,移植皇宫内苑。故当世别无第二,寻常人也是得不到的。冰族传说中,扶摇草伤孩童,所以,当是一种剧毒的草药。如此看来,作恶的乃是……只能是……冰族公主巫姑瑶姬。”
清任点了点头。大巫会如此说,并不出他的意料。
“大巫又说,巫姑法力强大,若惊动了她,让她风闻消息有所准备,只怕不容易擒住了。”信使偷偷地抬眼看了下青王,“故交待微臣,回到郢都,当先面见首辅,请首辅拿下巫姑再说。”
清任猛然震了一下,“首辅已经发兵了?”
“是……应该已经将巫姑带往狱神庙了。”信使战战兢兢道。虽然铁证如山,但是没有青王的旨意就捉拿巫姑,到底也是犯上僭越的事情。
“原来你们眼里,只有大巫,没有主上啊,”清任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也难怪,大巫身在江湖,不忘庙堂。倒是尔等的绝佳榜样。”
信使伏地不起,“大巫绝无犯上之意。”
“是了,我料大巫也不会有这种吩咐。大巫在朝中多年,克己奉公,谨小慎微。他怎么会这么傻,教你们做这种事情,他自己担责任?”清任冷冷道。
“主上明鉴。”
“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有去见大巫,想犯上的是你们罢!”
信使瘫软了。
清任立刻吩咐左右押下此人。
清任是真的怒了。在他匆匆赶往狱神庙的路上,首辅庆延年的使者才赶过来禀明此事。清任窝了一肚子的火,默不做声。走过来的时候,注意到狱神庙内一路设了重重关卡,清任看见地上门楣上还画了符咒,想是连巫谢都已经来过。当真是轰轰烈烈如临大敌,看得清任愈发恼火了。直到他看见瑶瑶静如春树的身影,心里才略微宽了宽。他们到底也不敢虐待瑶瑶,把她关在了一间雅洁的房间里。
“王上,”首辅庆延年专侯在门外,一脸愁苦地进谏,“事已至此,请王上尽快裁夺。”
清任点点头,推门就进去了。瑶瑶转过身来,望了他一眼,一脸不忿和嘲笑。
庆延年连忙跟进,继续道:“恕老臣直言,这些冰族遗民,贼心不死。不思图报王恩,竟然加害王储。此番若不严惩……”
“庆大人,”瑶瑶冷冷地打断了他,“我说过找巫谢过来对质,你倒是叫没叫他啊?”
庆延年被这种倨傲的腔调狠狠地噎了一下,正欲反唇相讥,只听见青王清任也跟着说:“那么叫巫谢也过来。”
“他即刻便到。”庆延年鼓了嘴,再不说话。
清任和瑶瑶都不吭声。庆延年心里在打鼓,照理说铁证如山,清任也难以维护她,却不知道瑶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儿巫谢来了,瑶瑶便冲着巫谢道:“祭司大人,我一早便被关在这里,未知今日天气如何?”
巫谢一愣,并未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随口便道:“我来的时候黑云满天,怕是要下雨了。”
“那好啊,”瑶瑶道,“主上,我们是否可以回高唐庙去看个明白。”
“主上,万万不可。”庆延年一步上前,拦在前头说,“高唐庙是这个妖女栖身之地,早被她做尽手脚,主上不可涉险。”
“庆大人,”瑶瑶厉声道,“我在向主上申诉,可没有问你的意思。纵然是我犯下过失,也应由刑部处置。庆大人身为首辅,就该去天枢院料理文书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您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
庆延年青筋暴起,喝道:“来人,给我将这妖女捆上。”
“慢着,”清任终于开言,“既然巫姑的园子里发现了扶摇草,自然还是应该去高唐庙。”
这等于是当面反驳庆延年。老头儿怒极反笑,“那是否臣就不用陪同了?”
清任道:“首辅同去吧。”
“不错,”瑶瑶立刻道,“有些事情,庆大人也应当看看。看了才明白。”
天气正如巫谢所说的那般阴沉。高唐庙后院的花圃里,像是被暴雨冲刷过似的狼藉不堪,为了寻找扶摇草,庆延年带来的卫队把药草毁损得七七八八的。瑶瑶轻轻叹了一声。
“扶摇草正是在这里发现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