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涣棋道尽失,苦元大师百思不得其解,摇头叹息道:“怎能会有此异变?早知如此,为师实不该引你自修独悟,棋上化境不达,反失了棋道。”苦元大师焦虑地来回踱了几步,忽有所悟道:“难道涣儿已达到坐忘之境了?”法无讶道:“坐忘之境?这是何道理?”苦元大师道:“坐忘之境导致忘棋之境,便是无为之境。以有为之境而入无为之境,乃是内修的大进展,本无反损之理。”法无一旁,恍然大悟道:“无为之后便是无不为了,当是棋上无不为的最高境界!”“不错!”苦元大师此时惊喜而激动地道,“无为而无不为,这才是棋上的天元化境!”法无、法能二人闻听此言,尤显得惊喜万分。方国涣见苦元大师、法无、法能三人各自喜形于色,说了些自己似懂非懂的话,更是茫然。
法能这时道:“师父,师弟既已入无为忘棋之境,不知如何快些进入无不为的棋上化境?以免吓得人慌。”苦元大师道:“这种忙谁也帮不了的,还需他自家醒悟了,当是那种豁然开朗的顿悟之感。”苦元大师随后对方国涣以言辞相慰,不再提棋上事,接着又陪方国涣用了些茶饭。恐生意外,苦元大师便命法无留住白云洞,日夜守护方国涣,然后和法能返回了天元寺。法阳、法远等人闻方国涣已入一种无为的忘棋之境,十分惊讶,便都赶去白云洞看望方国涣,试之果然,各自称奇。
如此过了半个月,方国涣依然处于那种忘棋无为的状态中,众人自有些焦急起来,担心方国涣照此“无为”下去,可就真的无所作为了。苦元大师心中也很忧虑,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静观变化。方国涣常和去白云洞看望他的师兄们说笑,若谈起棋上事,则茫然不知,自家时常持了罗汉棋子对着棋枰发呆,有时似有所悟,接着又摇头苦叹。法无在旁见了,心中甚是不忍,却又无能为力,每以语言、棋子诱导,也自无济于事,只好细心照料了。
这一日,法能坐在天元寺大殿前的台阶上发怔,忽从山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敲打寺门声,法能闻之,心中异道:“若是哪位师兄外出,回来时多走后门,至正门者多半是外人。本寺远居世外,处于深山之中,一年里也少有人来,这能是什么人呢?”随即起身去开启了寺门,探头看时,见门外站立着一位青衣少年,十六七的年纪,神色非常,光彩照人。法能心中赞叹一声:“好精神个人!”忙合掌施了一礼道:“这位施主,有何贵干?本寺不纳香客的。”那少年一抱拳道:“请问小师父,这里可是连云山?”法能应道:“不错,方圆数十里正是连云山所在。”那少年闻之一喜,忙问道:“向小师父打听一个人,贵寺可否来过一位叫方国涣的公子?”法能闻之一怔,心下道:“莫不是国涣师弟的朋友来寻他?不过,师弟此时正处在忘棋无为的状态中,不宜见外人,师父也吩咐过,禁止任何干扰,暂且回了他吧。”想到这里,法能便对那少年道:“这位施主,本寺远居方外,从不接待外客,自无施主要找的人,请回吧。”心中却暗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国涣师弟此时在白云洞而不在寺中,当不算妄言了。”那少年此时呈出失望之色来,接着又问道:“不知小师父可曾听说过此人?这位方公子在棋上有着过人的本事,并且说过要来连云山这里的。”法能慌忙道:“不曾听说!不曾听说!施主再于别处寻了吧。”说完,急着掩上了寺门。那少年见了,失望之余,道声:“有劳了。”一拱手,掉头而去。法能关了寺门,回身寻思道:“此事也不知做得对错,不过此时国涣师弟是不宜见外人的,日后再与他说吧,也不知会不会错怪我?”一边想着,一边进大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