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乾道:“温兄之言,小弟必定铭记于心。”说完抱拳作礼,取了那佩与帛书,转身便走。
沈青忍不住道:“吕大哥且慢!”
手微微攥紧,吕乾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将手一扬,那帛书便飞入火炉中,随着忽地一声,火焰跃起,帛书瞬间化为灰烬。随后他也不说话,大步朝山下走了。
沈青默然半晌,转向郑公,“沈青无能,此地已破,镇国公再留朝中恐怕要出事。”
短短一个时辰工夫,郑公仿佛衰老了十岁,他摇头,“不论如何,多谢两位好意,家兄那边我会尽快修书去,别的……听天由命吧。”
沈青点点头。
郑公再不言语,带着家丁下山去了。
白晓碧站着发呆。
镇国公愧对部下,若果真因此离开朝廷,朝中局势势必又要生出新的变化,区区小计便使得圣上再去一臂,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是吴王的人,还是李家的人?又或者,是其他势力?会不会……是他?
白晓碧正在出神,手被握住。
温海似挑了下眉,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回去了。”
第九章足废鼎残
回到郑府已近寅时,夜深沉,郑公没有多吩咐什么。下人们都各自散去,今晚发生的事在他们看来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方才他们都退得很远,并没听清楚。
对于镇国公,白晓碧始终怀着敬重之心,明知道他害了吕光是不义,却仍旧忍不住问:“师父,不能挽救么?”
温海道:“足废鼎残,局势不稳,镇国公再不抽身,恐会招致大祸。”
白晓碧想起另一个问题,“那贺……吕公子家……”
温海明白她的意思,“鼎足与鼎本为一体,没了镇国公,吕家在朝中便不足为惧。”停了停又赞道,“不费吹灰之力就扳倒镇国公与神武将军两个人物,此人手段果然高明。”
白晓碧默然。
范八抬是该死,镇国公也的确有罪,可过去二十几年的事怎会突然被人翻出来?那人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打抱不平这么简单。会不会与他有关?就算他说的是真话,不是吴王的人,可这不表示他与李家也无关。四王爷虽无能,背后的李家却不可能真没半点野心,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参与朝中争斗?
孤独的寒冷的夜里,他第一个为她送来温暖;受人欺负的时候,他挺身相救;哭泣的时候,他告诉她要学会想法子;身处危险之中,他总能适时出现,搂着她轻声安慰;生气任性的时候,也只有他会一味地迁就她,说“我都依你”。
可对于原本非亲非故的两个人来说,这些好是不是太过了些?只因为她像他的妹妹?
他对她好,有没有别的意图在里面?和身边某些人一样?
这次玉鼎城相遇,会不会太巧?沈青与温海勉强算是有共同目的,想借镇国公提拔,所以走到一处,那他呢?
方才在山上,那个瞬间产生的念头,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单纯的人也许并不单纯,似乎每一个都带有目的,到底谁才是可以相信的?
白晓碧缓缓抬起眼帘,望着面前略显冷酷的俊脸,“师父为什么对我好?”
温海笑看她,“怎样的好,终身为父么?”
白晓碧没有笑,也没有追问,只低低地哦了一声,然后重新垂首,脚底后退了两步。
温海道:“不早了,去歇息吧,天亮我们便动身。”
万万没料到会这么匆忙离开,白晓碧惊道:“这就走?”
温海道:“这里的事已完了,再留已没必要,怎么,你还有事?”
白晓碧愣了半晌,摇头,“没有,师父也早些睡吧。”
待她回房后,温海微微皱眉,推开身后的门走进去,再反手关上。里面的灯适时燃起,当然,点灯的并不是他。见他进来,那名黑衣人立即作礼。
温海在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