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海终于将视线移到她脸上,“一个人住,不怕?”不待她回答,他便径直朝里屋走,“怕也没用,胆量是逼出来的多。”
听他这么一说,白晓碧立刻想起了守范老太爷棺材的那天晚上,她总怀疑是他故意拿走灯留下她的。他眼力这么厉害,怎会看不出她害怕?
门被推开,漆黑的房间立刻明亮起来。白晓碧双手掌灯,站在门口先将他请进去后,这才跟着进去,将灯放在桌上,然后默默退至一旁。
温海扫视房间,在椅子上坐下,“稍后去打些热水。”
难不成他打算住在这里?白晓碧呆了呆,忍不住问:“师父不是去会友了么?”
温海道:“不在。”
白晓碧试探,“那……这么晚了,我送师父回……”
温海打断她,“我已辞了范家,打算明日便走。”
他已经从范家出来了?那自己怎么办?白晓碧怔怔地看着他,难道他要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范家?是了,他必定嫌带着自己麻烦。
爹爹不在,朱伯伯走了,当真这世上再没有人会管自己。
想到这儿,白晓碧不觉红了眼圈,勉强忍住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低声问:“师父打算去哪里?”
温海似没看见她的神情,“北上。”
白晓碧轻轻哦了一声,垂首沉默。
头顶多了片阴影。
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白晓碧总算从伤感中回神,连忙抬头。
不知何时,温海已站在她面前,含笑俯视她,“卫家饭庄出了这么大的事,范家问过我,想来不会留你太久。”
白晓碧呆呆地望着他半晌,猛然明白过来,大喜,“他们会放了我?”
“我带你走。”他低头看她的眼睛,“不哭了?”
原来他早有安排,方才分明是故意在逗自己,白晓碧咬唇,飞快地逃出门,“我去打水。”
夜半,四下寂静无声,隔壁的温海应该睡着了。
白晓碧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半是因为担心,头一次和不是父亲的男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明日叫人看见,自己必定会名声扫地,叫人嘲笑白家门风,给爹爹抹黑;另一半则是喜悦与不舍,很快就要跟温海离开门井县,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未免难过,不过将来自己学好本事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想到这,她握紧了拳。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声响越来越大,到后来连院门外也响起一片开窗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叫闹声,想是不少街坊都被惊动,跑去看究竟了。
发生了什么事?白晓碧先是莫名,跟着又警觉,往常半夜里也闹过一次,莫非是失火了?想到这儿,她赶紧翻身爬起来,出门看。
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飞快地越墙而去。
白晓碧吓得惊叫,“谁?!”
没有人回答。
“出事了?”旁边的门打开了。
“师父。”白晓碧忙转身。
“好像是范家方向。”温海伸手牵着她就走,“去看看。”
那手和叶夜心的手一样的温暖,更多了一种不容抗拒的味道,白晓碧不敢乱动,只好任他拉着出门。
远处果然有一片火光映照半空,却不是失火,而是无数的火把将范家府第团团包围住,大门口站着一名穿着红袍的文官模样的人,双手托着一卷明黄色绢帛,旁边知县大人作陪,身后还有两名身穿铠甲的带刀将军。
人群远远地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