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特坐稳,脑门多了一个包,但是不影响战斗力,发觉自己处在一个比较有利的位置,速度适中,前面还有重骑兵开道。
一个中级骑士和他并驾齐驱,看上去挺眼生。那人突然问道:“你想吃什么?”
“红烧肉,啊……!”年特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一拳打在他面门,然后加速奔驰。
“可恶!”年特没有落马,华莎似乎已经明白这是一场残忍的战争了,明白得最慢的是年特本人。华莎只用了几秒钟就追上那人,马头经过时那人伸手拉华莎的缰绳,年特一鞭抽在他手上,然后拎起他的腿把他掀了下去。后面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惨叫夹杂着痛骂,随即被马嘶声湮没。
年特在马背上一身冷汗:“以后再到食堂一定要穿全身铠甲、带好头盔!”
食堂的大门近了,许多没有骑马的同学穿着步兵皮甲分成两拨小心地让出中路靠墙根站着。年特跟着前面的马队疾驰而过,终于明白伍德的意思了,先到的人要承受所有人的袭击,如果正好挡在中间被马队一冲,不用说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所有的人都要红烧肉吧?”年特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身后杀声四起,步兵同学们已经包抄了过来,见骑士就往马下拉,什么等级、先后,在这里打人有理。
“刚才在前面不对,现在是落后的遭殃?”年特学着别的骑士的样子,带马原地转圈,用脚踹开靠近的同学。一个骑士大叫着被好几只手一起拽了下来,瞬间浑身都是脚印,挣扎着要站起来,马却已经自己跑了。然后这位大哥迅速改变了阵营,加入步兵的行列袭击骑马的人。
年特扫了他一眼的功夫,被人抱住了腿,年特一惊,华莎嘶叫着尥蹶子乱踢,张嘴乱咬,群众纷纷逃走。年特用力插对方的眼睛,再将他踹倒在地,尽量往骑士集中的地方靠拢。在食堂前部骑士比较集中,他们排成整齐的纵队保持距离,有默契地防御。年特跟他们一起占据了一席之地,随着口令抬腿乱踹,用马匹将靠近的步兵挡在外面。
“红烧肉……红烧肉……”
年特一面激战一面寻找卖红烧肉的窗口,看着窗口的菜谱,反正骑士集中的地方大概就是肉食供应的地方。
“大排,土豆牛肉,鸡块……”有人靠近,一脚踹去没有踹倒,年特定睛一看——吃饭还带着盾牌?
大师傅的声音传来:“红烧肉这边!排好队!”
骑士们立刻开始自相残杀,有人离得近,刚刚掏出钱就被推落马下,马也被挤到一边,不骑马的浑水摸鱼往窗口靠近。
“这是什么世界?”年特终于觉悟了,“华莎,我们上吧?”
华莎扭头望了他一眼,一声长嘶。年特大喝:“都给我滚开!”
人马直立猛跃,华莎的前蹄踏在挡路的马屁股上,将对方连人带马踢倒。年特拽起拿盾牌的同学砸向人堆,一肘将旁边的骑士击落马下。一个人一拳打来,年特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怀中,又扔下去砸另一个人。一时间势不可挡,突然有人认出:“是兔子骑士!”
顿时很多人气馁了,攻击他的人少了很多,年特一路往前挤,敢有人靠过来就推落马下,华莎又咬又踢,终于——窗口近在眼前了!那镶着铁条的坚实窗口像是城墙垛口,年特横过马占好位置,看着前面的骑士从窗口端出满满的一饭盒香喷喷的红烧肉满脸微笑地凯旋,突然发觉什么地方不对。
大师傅:“饭盆?”
年特:“啊?没带……”
“滚!”一把油乎乎的大勺狠狠砸在年特鼻子上,年特灰溜溜地走了,周围一阵哄堂大笑。华莎也垂着头,似乎感到一起丢脸很没面子。
* * *
“哈哈哈……”伍德笑得几乎断气,“对不起,我也忘了……”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到过窗口,年特没有擦掉鼻子上的油,实在是狼狈,特别是望着伍德桌子上一大碗红烧肉和各色素菜,“你……?”
“哈哈哈!我不用排队的!来来,一起吃!”
年特算是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受气也要当扈从了,给高级骑士取菜的时候自己也跟着沾光。他们吃饭的时候几个扈从在旁边开了张小桌,俨然也有红烧肉。
伍德笑个不停,年特擦了脸,也觉得自己很滑稽:“不过,这可真是锻炼人哪!”
“是啊!”伍德说着递过一瓶酒,“很多老毕业生现在是有名的骑士,回忆时都和我说,打仗的时候全靠着每天抢饭的实力,在乱军中落马多少次都安然无恙地爬起来。怎么样?马也磨合了吧?”
年特点头,果然是瞬间人马合一,就像是被模子压过。他望望马棚,华莎一匹马占用了整个马槽,伍德的黑骏马和两外几匹都缩在墙角不敢抢食,也算是好男不和女斗。
伍德对扈从们说:“先别吃了,到仓库把重马枪都取来!”扈从们二话不说,毫无怨言
地拉上马飞奔而去,似乎对伍德除了畏惧外还非常佩服。
年特知道在幼狮学院里伍德的实力绝对是前五名,不敢说数一数二,也绝对是名列前茅。
他们都很骄傲,所以年特虽然很想知道有没有人更厉害,却不敢问。
伍德喜欢黑色,他的穿戴用品基调全部都是黑色。黑色的铠甲,黑马,黑斗篷,黑斧头,黑色的窗帘,黑色的刷牙缸和礼服……年特印象最深的是那把黑色的骑士枪,伍德单臂挥舞着宛如天神。
“其实……这样的骑士枪我有一百二十杆,我一次就订做了两百杆,到现在坏了大概八十杆。这种枪并不是很结实,也没有必要特别结实,因为一般来说只有机会刺出一枪,惟一的要领就是一枪一命,如果不能,枪就成了累赘,还是不要太结实的好。”
年特仔细听着,想起刚才食堂里的混乱,和真正的战场应该是十分相似。如果冲起来,真正能发挥威力的只有一击而已,不论得手与否,都会深陷重围,被敌人所纠缠,也许会有很多敌人像食堂里一样想把你从马上掀下来,长长的骑士枪难以继续使用,只怕都是要丢弃的。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费隆。”伍德说的就是在步战赛中一起出线的选手,年特认得是头一次到操场时,看到欺负罗德罗的扈从挨打,而让大家觉得很过瘾的那个骑士,真是记忆犹新。
“费隆真是力大无穷,膂力惊人,而且,他和我不同,”伍德介绍的时候也很佩服,“他的耐力特别地持久,我的爆发力不错,但是费隆可以把沉重的精钢骑士枪像竹竿一样抡上一整天,防御时稳如泰山,是个例外。”
“很可惜没有见到过。”年特知道费隆出线后不打算再次出场了,他这个人脾气出名的暴躁,不喜欢瞎忙活。
伍德说着:“以后大家熟了会有很多机会吧。”扈从们回来了,带了整套的重马枪,用马车拉着,长短不一,重量粗细各异,按重量分成几捆,大概有两百七八十杆,杆杆不同。
伍德的意思主要是让年特挑选适合自己的型号,“这些是标准,在外购买或是比赛时借用都要知道标准,一说对方就知道该给你什么了。”
年特一杆一杆掂量着,至少有三十种不同的形状,有尖端锐利的,有枪身粗实的,有镔铁打造成细长的,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一般大家会有两三种款式在不同情况下使用,但是我只喜欢一种。”伍德嘿嘿笑着掂量自己的爱枪,似乎这一把很久没有折断了,把手有些油亮。
年特:“我的眼花了!”